分场的卫生员一个月要下来连队两次,替这些连队的人检查身体。
眼看卫生员提着药箱往自己的方向而来,季春花装作不在乎道:“算了算了,我嫌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卫生员戴上手套掰着季春花的眼睛看了看,“吐下舌头。”
看了看季春花的五官,没什么问题,卫生员又拿出一个仪器想放在季春花肚子上,季春花怕怀孕的事情露馅,立马走开:“我还得做饭,你给老苏检查下,他那人啊,最怕死了。”
“对对对,我最怕死了。”苏耿推开媳妇儿,坐在凳子上让卫生员给自己检查。
那卫生员对着苏耿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关心媳妇的身体,这样的男人不能要。
嫂子瞧了一眼季春花的肚子,转头在季老娘耳边说着些什么。
等大家伙聚在一起上桌吃饭了,季老娘试探性问道:“春花,听说你前几个月在养鸡场一直吐,吐得那肚子里的酸水都冒出来了,刚才怎么不给卫生员检查检查?”
“养鸡场味儿重,特别难闻,我在那里不适应。”季春花笑道。
她大嫂一听这话心里就来气,在养鸡场工作是个轻松活,反正比在田里跟着组长插秧要好。本来她大嫂也想去养鸡场工作,结果大队长说去分场养鸡场工作是个体面活,得要看上去体面的人。
胡大队长在自己队里绕了一圈,最后觉得就季春花合适,她相貌好爱干净,走出去代表了他们8连队的脸面。
这年头,不过是去养鸡,还得看人长相了,她大嫂心里一直就不服气:“养鸡场味儿确实不好闻,春花妹子,你要是不适应,咱两换一换。”
季春花笑了笑没说话,养鸡可比种田挑担子要舒服,她才没那么蠢。
看气氛不太对,苏耿抱着俩孩子赶紧活跃气氛:“你们看,这两小子会吃饭了,刚才吃了两勺子汤饭。”
季春花很久没看见双胞胎了,想念得紧,此时亲着两孩子软乎乎的小脸蛋心情都好了。
她大嫂再次冲婆婆使了个颜色,季老娘又问道:“春花啊,你这都有两儿子了,以后什么就不用愁了。”
春花撇撇嘴没回话。
季老娘再接再厉:“你应该不会再生了吧?”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季春花转移话题道。她正在给双胞胎喂肉汤喝,肚子里的小人参闻到这味道胃口大开,就是可惜她还是个胎儿,吃不了这些美味。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关心你关心谁?你大哥不用我操心,他现在找了个好工作。也就你了,一刻我都放心不下。”季老娘叹气道。
春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妈,这里也没外人,您别装什么关心我。我大哥从小读书不用给家里干活,我呢,从学会走路开始就要帮着家里洗衣服烧火捡柴,我脚背上的一大块疤痕就是3岁时给家里烧热水不小心烫到的。”
“你瞧瞧,又开始说起读书这事了,你扪心自问,除了不让你读书,我和你爹打过你没?虐待过你没有?就说咱们分场,和你同样年纪的女青年,哪个不是从小被爹妈打得要死?”季老娘听不得女儿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是,我感谢您从小没有虐待我。”春花讽刺道。
季老娘满意了,点头道:“不是我自夸,咱们整个分场,就属我季老娘最不重男轻女了。”
见老娘这种态度,季春花觉得恶心,懒得再搭理她。
她大嫂旁边也坐了两孩子,是龙凤胎,哥哥和妹妹。今天炒了一大盘子肉,她大嫂赶紧把菜扒拉到自己和孩子碗里:“这个肉真不错,好吃,没想到春花上了一次报纸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