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架没?吵多久就结束了,穆国丞很明显不想嚷嚷得全家佣人都知道。
他憋着一肚子气从别墅里走出来时,沈怀星正推着穆雪衣在院子角落里看?花。穆雪衣见了他,很乖顺地向他低头打招呼:“爸。”
穆国丞望着穆雪衣,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就养了这两个女儿?,一个被女人蒙了心,一个又是这副半死不活弱不禁风的样子。这又让他心里一阵烦闷。
不过穆雪衣还能稍微好一点,起码她翅膀没?穆如晴那么硬,稍微用点手段威胁一下,就可以乖乖地摇着尾巴趴在身边了。
“爸,”穆雪衣很柔和?地笑着,从怀里的纸袋中取出拍卖会?上买回?来的紫砂壶,细瘦的胳膊颤巍巍地抬起,“这是给您的。”
沈怀星附和?道:“穆伯父,雪衣早几天就和?我说想要送给您这个礼物了,她在家憋了这么多天,只有今天求我带她出去,就是为?了买下这个茶壶送给您。”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在气头上时还对你笑的人。穆国丞心里的气稍微舒展了一点,走过去,从穆雪衣手中接过那个茶壶。
不值什么钱的东西?,但多少?算份心意。
穆国丞:“你有心了。”
穆如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倚靠在门边,冲穆雪衣冷笑:“可以啊妹妹,没?看?出来,你的茶气居然能这么重呢。”
穆雪衣看?向穆如晴,眼睛一下子红了,“姐……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我要是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你教训我就好,和?爸爸无关……”
穆如晴咬着牙:“你——”
“够了!”穆国丞喝道,“两姐妹吵什么吵?”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穆如晴,“她是你妹妹,你不对她好就算了,她做什么事你都要呛两句吗?”
穆如晴笑出了声。
“哟,爸,这人都长到二十九岁了,您现在偏心她,您看?她还愿意领这个情吗?”
穆国丞最听不得女人讲这种阴阳怪气争风吃醋的话,越听越烦。
穆如晴还小的时候,他对着可爱的小女孩,哄也?就哄了。如今穆如晴的年纪和?他在外面包的情妇差不多大,穆如晴一开口他就想到了那些女人拿捏腔调的样子,心里更烦了。
“你少?说点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穆国丞压低声音呵斥。说完,他便怀着一肚子气甩手离开,强忍脾气去公?司处理那个穆如晴弄出的危险窟窿。
穆如晴面色很不好看?,想冲穆雪衣发?火,可穆雪衣也?就是送了个茶壶。今天的事,确实和?穆雪衣也?没?什么关系,她有火也?撒不出。
望着穆如晴脸色阴沉地离开,穆雪衣捏着手里装茶壶的袋子,浅浅一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当个绿茶这么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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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吃饭时,穆国丞没?有回?家,穆如晴没?有下楼。厨师做了一大桌的菜,就只有穆雪衣一个人过来吃。
穆雪衣从轮椅上慢慢起身,佣人扶她坐上餐椅时,她指了指平时穆国丞坐的上位座,说:“那里离鱼肉近,扶我去那里坐吧。”
“二小姐,那是穆先生坐的地方,”因为?穆雪衣并不受宠,所?以佣人对她说的话很不重视,没?有丝毫忌惮地就直接拒绝,“你要是想吃鱼,我把鱼肉盘子挪到你这边来。”
穆雪衣顿了顿,抬起眼,唇角轻勾。
“你觉得我不配坐那里,是么?”
声音极柔,却莫名地充满了压迫感。
佣人心头一颤,收敛起态度,说话也?改了敬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怕回?头穆先生知道了,会?为?难您……”
“我爸爸为?不为?难我,那是我们穆姓自家的事,”穆雪衣打量着眼前的佣人,语调不紧不慢,“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替我操心起来了?”
佣人怎么也?想不到,之前能随便欺侮的柔弱二小姐现如今跟块钢板一样,踢上一脚指甲缝都能给踢岔了。
她忙说:“是我多嘴了,对不起二小姐,我这就扶您过去。”
穆雪衣单臂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艰难地坐到了椅子上。因为?她左臂骨折,只有一只手能用,吃饭也?无法自己解决,得要佣人在一旁帮忙布菜。
她盯着手里握着的筷子,单薄地笑了笑。
真是个废人了。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脚踝上。
……做废人的日子啊,长着呢。
忽然想到了那辆粉粉的,后视镜上系着蝴蝶结的儿?童自行车。
还有那条在周氏公?司旁很适合骑车的林荫小道,和?只在骑起车时才?能迎着风闻到的潮湿落叶味儿?。
穆雪衣眼底的光蓦地变得狠厉,她拿起手边乘着红酒的玻璃杯,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砸在了墙上。
“啪——”的一声,红酒泼满了刻着浮雕的雪白墙壁。
佣人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颤颤巍巍地问:“二小姐,怎、怎……”
穆雪衣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刚刚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径直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