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合我的心意,我就说了声“谢谢”。
她却说:“干嘛这么见外,我都收了你的苹果。”
我立刻就决定不再对她随便说谢谢了。我和她之间一下就跨越了谢谢的距离。
我的床还没铺完,艾平芳子和那个叫罗佳佳的女孩就一起回来了,她们给我带了一份饭,考古队的伙食不算好,但扒拉扒拉也能在菜里见到几片肉。我和那个叫罗佳佳的女孩也一见如故,这也是个开朗大方的姑娘,我们三个人一人端一盆饭,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话题就扯到了他们的老师身上。我说:“你们徐老师还挺帅的嘛,你们怕不怕他?”
“我怕死了,我就怕他不高兴。”艾平芳子说。
罗佳佳马上替她解释:“她对徐老师一见钟情。”
我愣了一下,就哈哈哈笑了几声,这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又有一个无知少女被祸害了。
两个丫头还吵了起来,艾平芳子说:“说得好像你不喜欢他似的。”
罗佳佳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能和你一样么?”
艾平芳子竟然连饭也不吃了,转头问我,“你说我要不要追一下徐老师?”
我只能哈哈哈哈笑了过去,然后我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在她们面前提她们的徐老师了。
为了转移话题,我指着罗佳佳手腕上的镯子问她:“这个镯子蛮漂亮的,是不是你男朋友送的?”
她一脸惊诧的表情,说:“他怎么会送我这种东西?”
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个镯子,连忙说:“对不起,我搞错了,这种几十块钱的东西肯定拿不出手,你男朋友要送,肯定是要送点上档次的。”
结果罗佳佳更惊诧了,说:“你错了,他是送了我很多东西,但你猜猜他送了我什么?”
于是我就开始猜,从衣服、到包包、到化妆品一连猜了七、八样,没一个是对的。
“那到底是什么?”我问罗佳佳。
她举起一只手,手指头挨个落下,说:“避孕套、避孕套、避孕套,这就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东西。”
我嘴里的一口米饭噗地一声喷了出去,艾平芳子也丢了饭碗在她的钢丝床上打滚。我拿出一张纸巾,弯下腰把自己喷在地上的米饭捡干净了,然后我说:“罗佳佳,你多大了?”
她说:“二十,你呢?”
我说:“……我二十四。”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睛直愣愣地,忽然说:“你二十四了,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我擦,这是哪里来的生物,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输给她,我一定要捍卫自己的尊严,我立刻就说:“我十六岁就谈过一个男朋友了。”你才二十,有什么了不起的。
罗佳佳果然被镇住了,说:“十六岁,真的?”可是只过了一秒她就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说,“你是编的吧?我一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你没谈过男朋友。”
我简直想骂人!现在的九零后都这么彪悍了么?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时代脱节了,一个刚满二十的妹子就敢这样嘲笑我。这种时候,就算你说我是个弱智,我也要编个故事给你听听。
于是我就说:“当然不是编的,我是在我外婆家认识他的,他也是学考古的,现在已经是大学老师了,这种事情我骗你干嘛?”
罗佳佳这下有点信了,“那你们俩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艾平芳子已经不说话了,就躺在床上看戏了。
“那怎么可能。”我说。
既然比的是情史,那当然要以多取胜了,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洒脱。
“后来我把他甩掉了,因为他太拽了,我讨厌太拽的男生,男人嘛,还是要谦和一点,那些太拽的,往往不知道自己是老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一个男朋友,不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原来那个早就被我甩了……”
我正吹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牛,突然就发觉不对。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的艾平芳子突然竖了起来,罗佳佳也一下坐直了,而且表情还立刻变得很严肃。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妙,寝室门刚才是开着的,我记的很清楚,我缓缓地转过身,一时间有点晕,是真的晕。这种时候我往往会有短暂的失明。
眼前黑了一下,然后又是一片白,渐渐地才出现一个门框,门框很明亮,无数道光线从门外射进来,然后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他逆着光,似乎还伸出了一只手。
我喃喃了一句:“哈利路亚。”上帝保佑,不要让他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然后我听见徐横舟的声音:“寝室钥匙,过来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