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果然,李令婉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面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她脑中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李惟元后来?的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
这是李惟元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这一刻她有一种感觉,其实这几年李惟元面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平和淡然都只是表象而已,内里他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他还是那个心理扭曲变态,阴冷狠辣的李惟元,不是在?她面前会对她笑的眉眼舒展,语气柔和,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会唇角带笑的说好的哥哥。
李令婉简直都想要跳下马车跑路了?,但她还是极力的忍住了?。不过她面色越发的白了?,手脚更是冰凉一片。
“哥哥。”她双唇抖着?,颤着?声音叫他,“你这样,我害怕。”
以往她在?李惟元面前示弱一贯都是极有用?的,但是现下,她不确定这招还会不会有用?。
但显然还是很有用?的。李惟元看着?她因着?害怕而煞白的一张小脸,清亮的杏眼中迅速蒙上的一层水雾,还有那在?微微抖颤的双唇,心中剩下的那一半火气瞬间也就消弭于无形了?。
他半跪在?她面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叹息一声,低低的说着?:“不要怕。婉婉,我永远都是你哥哥。哥哥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你好,那个淳于祈,不简单。”
他低着?头看她,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痒痒的。
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是他这十九年空洞人生中唯一的真实,他只想她永永远远都高高兴兴的待在?他身边,又岂会容忍他人染指?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害怕?
而那个淳于祈,实在?是极出色的一个人。而且李令婉在?与他相谈的时候,眉眼之间神采飞扬,神情?自若,绝无她在?他面前的半点故意讨好之意,所以李惟元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而且是嫉妒的快要发狂。
李令婉这时却是趴在?李惟元的怀中,心中后怕不已,全身仍然在?止不住的轻颤。
李惟元刚刚的神情?和语气听着?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的她觉得自己这几年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甚至都觉得,要是现下这里有断肠草,指不定李惟元都能拿了?直接硬喂给她吃了?。
但是现下,李惟元这样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在?怀里,抬手轻柔的一下下的顺着?她的背,又语气温软的一声声的叫着?她婉婉,让她不要怕他,李令婉就又觉得,这还是那个对她无限宠爱无限温柔的李惟元啊。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李惟元精分了?,还是她精分了??
李惟元的心思实在?是太?难捉摸了?啊,李令婉简直都想要抓狂了?。而且现下她不自觉的就觉得心里很怕他,所以就算是被他这样的抱在?怀里她都不敢动弹一下。
李惟元心中也在?懊恼,刚刚他不该一时妒火中烧,没有控制住自己就对李令婉说了?那样的话?,真的吓到她了?。虽然她现下甚为乖巧的被他抱在?怀中也不说话?,可到底全身还是在?瑟缩着?,甚至头一直都紧紧的埋在?他的胸口,压根就不敢抬眼看他。
于是李惟元就更紧的揽着?她温软的身子,又低头在?她的耳边,温言软语的叫她婉婉,同她说话?,说自己是她的哥哥,会一辈子对她好,让她不要怕他。
李令婉初时还不敢接话?,可后来?到底还是被慢慢的被他给麻痹了?,偶尔也会回他一两句话?。
随后等到了?李府大门?口,两个人下了?马车,李惟元亲自送了?李令婉回怡和院。其后若李令婉不来?找他的时候他便会主动的去怡和院中找她,眉眼之中笑意温柔,言语平和,时日长了?,李令婉简直都要怀疑那日在?马车上李惟元威胁她的那句话?只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而且再想想李惟元这几年中对她的那些好,绝不是装出来?哄骗她的,所以慢慢的,她先前心中对着?李惟元的那股子畏惧之意就渐渐的淡了?,她对他转而又像从前那般了?。
转眼腊月已看到了?尽头,新?年在?望。
虽然老太?太?一开始想着?等李修柏回来?了?,会齐了?一家?人去承恩寺还愿上香,但无奈腊月里不是雨就是雪,竟没个晴明的时候,无奈之下她也只得作罢,想着?等新?年之后再去承恩寺还愿上香吧。到时多?多?的添上些香油钱,想必菩萨也不会见怪的。
于李府而言,今年可是运道极好的一年。李惟元和李惟凌兄弟两个年纪轻轻的就中了?举,快到年底的时候李修柏又回来?了?。听他口中的那意思,经过这些日子他的上下活动,年后委派给他的官职决然不会低,而且必定会是个京官的。老太?太?心中高兴,所以今年除夕命人采买的东西就较往年丰盛了?不少。
腊月三十这日,一早就是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去祭拜祖先,随后便是回了?世安堂,各位晚辈向长辈磕头,长辈给各位晚辈发压岁钱。再下来?便是吃吃喝喝聊聊笑笑了?。
等入夜用?过席饭了?,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不过世安堂中拢了?几个大大的火盆,各人脚下也有脚炉,手中还抱了?小暖炉,连椅搭帐幔之类的都换成了?暖色,所以瞧着?也就不是很冷。
长辈聚在?大厅里说话?,因着?李惟元和李惟凌明年开春便要参加会试了?,所以长辈自是有许多?叮嘱他们的话?,所以便叫了?他们两个也在?大厅的椅中坐了?,同他们一起说话?。至于其他的几个晚辈便都聚在?东偏厅的圆桌旁磕瓜子说话?之类。
但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样的几个人凑在?一起,便是简简单单的说个话?都充满了?硝烟味。
先是李惟梁将自己腰间的一只宝蓝色葫芦形绣云纹牡丹的香包拿了?出来?得瑟:“这是三姐特地给我绣的,你们看好不好看?”
李令娟自然是赞叹着?好看,又从自己袖中拉了?条绣兰花蝴蝶的粉色缎子手帕子出来?,说:“这条手帕子也是三姐送我的。这上面的兰花和蝴蝶简直就像是活的一样,旁人见了?,就没有不称赞的。”
李令嬿自然是谦虚,说自己绣的东西没有那么好,李惟梁和李令娟这样的夸她她觉得受之有愧云云。
李令娇就觉得心里极其的不爽。她不爽的原因倒不是因着?李令嬿没有送她任何她绣的东西,相反这李府里的长辈晚辈哪一个没受李令嬿绣的东西?老太?太?和徐氏,钱氏,周氏等人都是每个人一条抹额的,其他兄弟姐妹不是荷包香包就是书袋扇囊或手帕子之类。李令娇不过是觉得李令嬿比她出色太?多?,所以心里就极其的看她不顺眼。
反正她就是见不得旁人比她好。
于是她就开口嘲讽李令娟:“你自己没长手啊?这些贴身用?的小玩意儿?你不自己绣,反倒好意思拿了?旁人绣的来?用??”
又说李惟梁:“任凭是什?么好东西罢了?,花了?几两银子到外面卖香包的铺子里去,指名要最好的绣娘来?绣,什?么颜色什?么花样的都可着?你的心意挑,用?得着?这样得了?一个旁人送的香包就得瑟成了?这个样?教人哪只眼睛瞧得上你?”
又睨着?目光看李令嬿:“也就只有那等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才想着?要靠女?红针黹来?博个好名声罢了?,像我这样正正经经的嫡女?出身要靠着?这些东西做什?么?略知一二,知道怎么拈针拿线就够了?,难不成真要靠着?这个来?找个好郎君不成?可真是要被人活生生的给笑死了?。这些不上台面的活计,自然是有那等低贱的绣娘代劳的。”
言语之中也就是将李令嬿比作绣娘了?。
说罢又点名问?李令婉:“四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近来?李令娇对着?李令婉的态度倒是有些改善了?。固然一来?是因为李令嬿成功的将原本她对李令婉的仇恨值都拉走了?,而这二来?,李令娇心里也是想着?,这李府里也就只有李令婉和她一样是嫡出的,余者像李令嬿和李令娟可都是庶出,她瞧不上她们两个,也就不大想和她们两个说话?,觉得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李令婉:.......
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不过这样的话?还真是不好回答啊。她自问?情?商一般,很难说出一句八面玲珑,既不得罪李令娇,也不得罪李令嬿和李令娟的话?出来?,所以算了?,还是手里揣着?一把瓜子跑一边的罗汉床上去坐,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自然李令娇这样的几句话?一杆子扫翻了?李令嬿和李令娟两个人。李令娟虽然生性柔弱,但被李令娇这样一说,当下只气的手脚发软,泫然欲泣,颤着?声音就说着?:“五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三姐?”
李令娟的生母只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姨娘都没有挣上,李令娇平日里最是瞧不上她的了?,所以当下她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眼角余光都吝啬于给她一个。
李令嬿倒是没有说话?,反倒是拿着?桌面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随后莹白的手指在?黑漆的桌面上来?回的划了?两下,面上清浅温婉的笑意一直都在?。
她想着?,逞一时口舌之快是没有用?的。有什?么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总会有报了?今日之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老一套防盗手法好麻烦啊。我是个懒人,所以算了,我以后还是用晋江的防盗吧。老规矩,每天中午12点更新。购买比例还是30%,防盗时间48小时。
ps:得这半日之闲,足可抵十年尘梦是周作人散文《喝茶》里面的一句话,并非我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