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元见状便也叹了一口气:“二弟这样猛然?的就去外地为官,又要三年五载的不得回来,休说二叔,便是我?心中也不自在。”
顿了顿,他又叹道:“二弟是从小被?娇宠大的,吃用都是最好的,也从没有离开过京城,他这猛然?的到了外地,也不晓得过的如何,可还习惯?有没有想家?想家的时?候又该如何?纵是写了信回来,也要个把月才能收到,我?们便是想了解他的近况竟也是不能的。”
他这番话一说完,李修竹简直就是眼中含泪了。
李惟元又抬头看了看越发暗沉沉的天色,随后慢慢的说道:“看这天色,竟是要下?雨的意思。现?下?夏日,打雷是常有的,我?记得二弟好像很怕打雷?若他在外地遇到这样的雷雨天气,唉。”
说罢就长吁短叹。而李修竹干脆就是抬袖子?掩面了。
李惟元见他这样,心道也差不多了,于是他忽然?就问?道:“二叔想不想去天长县谋个什?么差事?”
李修竹猛然?的抬头看他。他虽未说话,但眸光忽亮,显然?是对李惟元的这个提议心动了。
李惟元见状,便继续的说道:“二叔是举人出?身,吏部逢双月大选,二叔若不想再应考会试,大可将自己的名字递上去,参与吏部大选。三叔回京已有半载多,朝中相与的同僚不少。且他官职不低,若他在中间替二叔你说上一说,将二叔派遣到天长县去做个教职想必是不难的。到时?二叔和二婶等?家人一同去天长县,岂不是可以日日和二弟在一起?再者说了,二叔和二弟此去天长县,也不过待个三年两载的,到时?等?你们任期满了,我?和二叔势必会在朝中上下?活动,将二叔和二弟都迁调回京城来。到时?二弟固然?官职升任,二叔却也可在京中谋一差事,又可回来与我?们一家团聚,岂不是好?”
他这一番话只说的李修竹心动不已。
他二十三岁上便中了举人,现?如今参加了二十多年的会试,早就绝了要中进士的心了。且他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李惟凌,若如李惟元所说,去天长县谋个差事,这样一来可日日见到自己儿?子?,二来朝中有李修柏和李惟元照应着,那等?三年任期满之后他们父子?回京为官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样还能一举让他步入仕途,自小由大,比一般的进士都要强上许多呢。
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了。
但李修竹还是有些迟疑:“可你祖母都这样大的年纪了,我?这个做儿?子?这时?候远行,岂不是不孝?”
李惟元闻言就笑道:“二叔,你这可是着相了。做儿?孙的,当然?光耀门楣才是最孝顺的,现?如今二叔也不是出?外游玩,而是正正经经的去外地谋了差事,等?三年两载之后再回来,一家荣耀,祖母看到儿?孙都有出?息,岂不是只比日日在她膝下?承欢要孝顺的多?”
他这话就说的李修竹心中再无顾忌了。
“元哥儿?,你这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李修竹起身站起,面上再不复刚刚的愁容满面,转而眼角眉梢之间全是笑意,“我?现?下?就去找母亲说这事。”
李惟元也起身从石凳上站起:“我?送送二叔。”
“不用,”李修竹拍了拍他的肩膀,望了一眼头顶黑漆漆的夜空,“这眼看就要下?雨了,你还是快些回去罢。”
两个人一道出?了门,李惟元看着李修竹走远,这才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不过转身的那一刹那,他面上的笑容立时?便不见了。
李修竹和李惟凌去了天长县,他又岂会再让他们有回京的日子??这两三年间,已足够他将这整个李府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李修松和李惟凌已离开,想必不日李修竹也会离开。这样的事,老太太是必然?会同意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李修柏了,其他的人他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至于李修柏,暂且他动不了,而且在朝中他还用得着他,便由得他再蹦跶些日子?吧。
李惟元一面心中慢慢的盘算这些事,一面慢慢的往回走。
但忽然?平地一阵大风起,云层中隐约电光闪动,隐约有闷雷之声响起。
李惟元脚步先是一顿,继而立时?就加快了起来。
他知道李令婉也是怕打雷的。留她一个人在屋中,她必然?会害怕,他得快些赶回去。
*
李令婉确实怕打雷。所以当第?一道雷声响起的时?候,她已经是动作无比迅捷的蹿上了李惟元平日最常坐的那把圈椅。而且双腿也并着屈起放了上去。
因为木头它绝缘啊。这样打雷的时?候即便是她再不幸被?打中了,但木头不导电嘛,那也死不了。
而很显然?小扇也怕打雷。这当会站在那里?只吓的一张脸都白了,可又手足无措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李令婉双手捂着耳朵,不晓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已经接近于吼了:“你找个椅子?坐了啊。像我?这样,双脚也放上去,然?后手牢牢的捂住耳朵,就什?么也不怕了。”
小扇听了,也赶忙的找了一把椅子?爬了上去,学着李令婉的样,双腿并着屈起放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耳朵,又闭着双眼,这样就可以假装看不到闪电,也听不到雷声了。
于是等?李惟元一路急赶回来,又伸手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令婉和小扇主仆二人这样怂的坐在椅中的场景。
李惟元:.......
他转头吩咐谨言:“将小扇领到你屋子?里?去。”
谨言和小扇的事李惟元已晓得了,因着谨言这小子?有一日期期艾艾的来求李惟元,想要他去同李令婉说一说,将小扇许配给他,李惟元已是应承下?了。
谨言应了一声,上前来领着小扇出?去了。
李惟元回来推开门的时?候李令婉是知道的,那会没有雷声,所以她便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又放下?了捂着双耳的双手,想要同他说话。
只不过她才刚问?得一句:“哥哥,那件事怎么......”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来,就见一道极亮的闪电忽然?划过夜空,照的天地间亮如白昼一般。立时?又有一道炸雷声贴着地面猛然?的响起一般,只震的门窗皆颤。
李令婉被?吓了一大跳,剩下?来的话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忙又紧闭了双眼,双手紧捂住了双耳,鸵鸟一般的将脑袋埋在了双膝上。
随后她觉得有人抱起了她。是李惟元,因为她闻出?了他身上清淡的草木香味。不过她还是不敢睁开双眼,捂着双耳的双手也不敢放下?来。而且因着心中害怕之极的缘故,她还拼命的将自己的脑袋往李惟元的怀里?缩。
于是李惟元就见她跟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毛茸茸的脑袋拼命的在他的怀里?躲藏着。
忽然?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起,怀里?的脑袋一时?就蹭的越发的厉害了。而且她纤长的睫羽也在抖动个不住,颤若蝶翅一般。
雷声响过,大雨也倾盆而下?,只打的屋瓦和窗棂一片声的响。但纵然?是在这种的环境里?,李惟元却觉得心中甚是安宁平和。
因为李令婉在他的怀中。她这样依赖着窝在他的怀中。
“婉婉。”他轻语低喃,温柔若梦。随后他俯首下?去,一下?下?的亲吻着她柔顺的秀发。
她发间有似兰非兰的香气,闻在鼻端,只觉心中也跟着一起荡、漾。此时?他多想抬起李令婉的头,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轻吻缠绵,至死方休。但是他不敢。
他晓得前两日他失控捏着她下?巴那般质问?她的事吓到了她。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晓得她现?下?心中是害怕他抵触他的。他自然?是不愿她这样,所以现?下?即便他再想与她轻吻缠绵,可那也得忍着。
他想要她爱他,与他心心相印,而非因着惧怕等?其他因素而不得不与他在一起。而这个,他可以等?,也愿意等?。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哥哥在开始改变?我指的是对人的态度不再冷冰冰,而是看着温文尔雅了起来。然而这其实就是在慢慢黑化,懂的伪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