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气焰嚣张的小姑娘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揪着他袖子,讷讷的说:“裴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捏着她手指,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但说出来的语气还是轻的,“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裴令。”
完了,连名带姓一起喊了。
“我没有受伤,一点都没有!”她信誓旦旦的伸出手指,表示自己的听话,“我有乖乖的按玄门的规矩走,没有被他们盯上。”
“没有被盯上?”裴玉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几下递给她,整个脸色难看的不像话,“你看看裴家那边传给我的东西。”
那是从她出现在刽市后的行迹,事无巨细无一纰漏。
裴玉看着她耷拉下来的脸,手指点在她额间,问她:“如果有一天,他们让我抓你回去,阿令你要我怎么做?”
裴令抿了抿嘴,细如虫蚊的说:“裴玉,抓我回去你的永生也泡汤了。”
“阿令。”手指用力捏紧,他沉着声,气极反笑的问她:“你真以为我在乎吗?”
气氛突然压抑危险起来,裴令飞速转动她那个机灵的小脑袋瓜,自暴自弃的嚎:“裴玉,我肯定是脑子里进水了,我是个蠢蛋,我在……”
“阿令,”裴玉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我们回去,一切还来得及。”
裴令想也没想就摇头打住,“不行!我能感知到,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复原。”
对方梗着脖子瞪着他,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让他觉得头疼。
才不过半年,她就变成了这样,在他面前连半点示弱的意思都没有。
裴玉觉得自己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她会为了那个抛弃她的人,和他反目。
裴令是他用命换来的,是他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才把她养到现在这样的。
他让她不再惧怕任何事物,让她拥有绝对的力量。
他没办法接受,裴令毁在对方的手上。
裴令重新坐回了沙发,整个人抑郁了下来,本就没点血色的脸越发的惨淡,他还和以前一样,用温温柔柔的问她,“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急着下山?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
“阿令,我不想你死。”他掐着自己手心,浅色眸子里装着冰冷的灯光,带着隐晦的恳求,“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为了你背叛整个裴家。”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没办法看着他每天病恹恹的样子。
裴玉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她根本没有资格要求他那么做,她只是觉得难过,“裴玉,我没让你背叛裴家,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好起来。”
“我会很仔细小心的,他们没有理由害我。”她垂头丧气的说:“我不想总是拖累你。”
裴玉:“阿令,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裴令抓住他的手,她异常认真的说:“要是你因为我死了怎么办?裴玉,你不能死。”
裴玉叹了口气,然后摸着她的脑袋,无奈的劝道:“阿令,死就死了,我还能做鬼,你可以护着我。”
“可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是觉得你死了,我就不会难过吗?”
“阿令,”他摸着她的头发,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他们要害你可以编造千万个理由,我不一定时刻护住你。”
她捧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很轻很轻的说:“裴玉,我已经保护好自己了。”
裴玉弯起眼睛笑了下,“有人进来了。”
裴令转头看过去,孟柔柔和林玄直站在那儿。
孟柔柔在心里悔恨不已,早知道不该把人放进来,要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这般尴尬的场面。
林玄直的目光落在裴令捧着的那只手上,压抑在心底的情愫在翻江倒海,搅得他不得安生。
他看见裴令坐在那个人身边,用一种绝对信任亲昵的状态望着对方。
那人看了他一眼,然后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把人拢在身边,语调慢悠悠的,“林玄直。”
他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笑出来,“裴长老,许久不见。”
“你们认识?”裴令精神了起来,扒拉着裴玉说:“早知道这样我就报裴玉你的名字了。”
裴玉捏着她的手指头笑,“你要报我的名字?是希望我被裴家逐出师门吗?”
“说的也是,不能让你丢了饭碗。”
裴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几个快步跑到林玄直面前,像往常一样喊他。
“林玄直。”
“嗯。”他眼底的阴翳自觉的散开了些。
她盯着他,恶狠狠的说:“不许打小报告!”
林玄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裴令,我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
虽然他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裴令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的难过。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她也不能总是因为怀疑他会伤害自己,而对他这段时间来的帮助视而不见。
“林玄直,其实我不是……”
“阿令,你过来一下。”
是的,只要那个人一句话,她就会立马跑过去,一秒的犹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