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凯膝盖吃痛腰一弯,结果手肘不小心磕在了石栏上,磕到了手筋,手一酸、然后速写本就脱离了他的手,像一只艳丽的蝴蝶张开了翅膀,向下面的土城河飞去。
卫翔瞪大了眼睛,扑在石栏上探出身子长长地伸出手,可是又怎会来得及?迎着风,速写本被张开,翻了过来,里面的画一页页翻过,像是在放映过往的片段。
高鼻大眼,轮廓英挺的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上,他说,你是飞翔的鸟儿,那我就是纯白的云,成为你休息的地方,我想成为你的家。我喜欢上你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暖暖笑容的男人拉着他的手带他出门,他说:你的东西都要由我来买,以后你只许用我给你的东西。不许说不行。
西装革履男人每天天一亮就起来去上班,走之前才把他叫醒。他说:你每天早上的第一眼看到的都要是我,你每天的第一个笑容都是我的。
男人安静地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他曾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你不许自己溜走。
提着年货的男人在门口挥手道别,他说:我得回老家过年,过了年就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给你带礼物。
那时候是一月份,那时候卫翔不知道他这一去还不如不回来,早知道,就不答应等他就好了,早知道,不要答应在一起就好了。
他等了他一个月,天天给他发短信,天天等他的电话,天天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紧闭着的门发呆,天天画他记忆中的他。
可是……
那个说要成为他的家的男人说要和他分手,说只有当情人才可以长相守!
那个说只许他用他给的东西的男人说,那些送他的东西连上那套房子就当是赔偿他那几年的青春!
那个说他每天的第一个笑容都归他的男人说,他以后不能常来这里了!
那个说他们要一起过一辈子的男人不许他溜走,自己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卫翔等了一个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看着那个男人转身,看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小直至完全阖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听着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第二天,卫翔也离开了那里,除了速写本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的那只情侣杯——不要了……
他的那套情侣睡衣——不要了……
他心爱的笔记本小凯——也不要了,有那人参与的东西他都不要了……
出了门,那套房子的钥匙直接被他抛进了下水道,只是最终他竟然还是舍不得那本速写本。
现在,也不存在什么舍不舍得的了,卫翔看着速写本‘扑通’一声决绝地落进了水里,顺着河流往下游飘去,越来越远,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也越飘越远。果然,已逝去的东西本就不应奢望能留住什么的吧?
卫翔就趴在栏杆上呆呆地看着水流飘走的方向,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对不起,我……翔,你怎么了?”李凯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慌,不过更多是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翔,你别这样,不就是一本速写本么,我们再买好几本,你慢慢画。”李凯伸手想把卫翔从栏杆边拉开。
卫翔猛地甩开李凯的手,眼睛里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地说:“少跟我拉拉扯扯,既然连最后一样和你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的话,我俩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我们就不认识了,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卫翔说完,冷漠地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你别这样,翔……”李凯从来没见过这样棱角锋利的卫翔,记忆中的他总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笑着、漫不经心地做事、像一只没有利爪的大号懒猫。
卫翔避开李凯想拉他的手,嘲讽地嗤笑一声:“这位先生,你要是在碰我的话,我就要报警说你性骚扰了啊。这种消息要是传开了,你又该头疼了吧?”
“翔……”李凯真没敢在拉他,卫翔虽然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他是会说到做到的那种人。要是自己和他的事传开了,自己就甭想娶董事长的女儿了。
卫翔看他收回了手,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停止了跳动,终于僵硬石化了。他故作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似是毫无眷恋的招手上了一辆的士,决绝地关上门。
“师傅,去樱花西街5号。”
“小伙子,这里是樱花东街,从小路穿过去就是西街了,很近哒。”的士师傅厚道地说。
“没关系,师傅您开吧,绕前边儿大路走。”卫翔把额头抵在前排的椅背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师傅一听,叹了口气,也便不再多问,回过头发动了车、顺着大路扬长而去。
刘炼怕没听到卫翔回来,就把电脑搬到了客厅里码字,结果一下午还是一个字都没写上,光纠结那个奇怪的电话了。
这下一听到卫翔开门,刘炼马上站了起来拉开房间门走出去:“小翔啊,今天你电话不停地响,我关不掉铃声,就接了……”
卫翔从进门就低着头,听到刘炼的话,径直走向桌上的手机。刘炼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卫翔弯腰拾起手机,手一扬直接从客厅窗口丢了出去。
刘炼看他不高兴,奔向“哎!你怎么把手机就这么丢了?万一砸到了下面的小朋友可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一边贫,刘炼还不忘想着卫翔的新款手机的价格就肉疼,可是看卫翔的样子,他又担心起来,“小翔,你怎么了?”
卫翔也不说话,仍是低着头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刘炼表情严肃起来:“是不是和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