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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两肋插刀(1 / 2)


第?四十一章两肋插刀

严小刀在复杂心境下?忍不住再次吻了凌河,不忍碰触破损的下?唇部?位,只用自己嘴唇最轻柔温存的接触力道,蹭弄对?方?嘴角,小声问:“为什么藏这张牌?”

两人?从鼻尖相抵再到几?乎将眼?睫毛互相缠绕打结了,这样的方?寸之地四目交汇,再曲径深幽的心思恐怕也藏不住。严小刀有一刻心有余热地恍悟,他好像看穿了凌河瞳仁深处一片细碎淋漓的光芒,沿着其中伏笔的草灰蛇线,这些光芒最终汇聚成一些有迹可循的图案呈现道他眼?前,似琴键上美妙的五线曲谱,又似乡下?农家小院那个夜晚的星空……

他就用舌尖轻轻舔了凌河没有受伤的上唇,然后张口含住那片极薄的嘴唇。他分?明感到那一片很会骂人?捅刀喷毒液的嘴唇也在他唇间轻轻摩挲,凌河竟也张口含住他的下?唇!

严小刀是万般没想到,凌河在肉/体忍受剧烈疼痛之时,还了他一个吻。

压抑的浅尝辄止引发了悸动和起伏却又不能肆意孟浪,只是蜻蜓点水,却胜过语言上无数回合的你来我往暗箭唇枪!两人?唇纹上仿佛都生出纠缠的曲线,丝丝入扣迤逦地缠绕,这就是凌河对?那张八万骨牌的回应,以凌河的方?式。

两人?嘴唇分?开时,凌河傲慢地白了他一眼?,绝不打算妥协原谅,却也懒得再反抗——这样独处时光的缠绵总之还能有多少?

凌公子是骄傲的,手握一把双刃剑直剖两人?内心,我爱你才吻你,你惹我的待回头再收拾你,两厢分?明。

严小刀也不愿道歉,他确实不忍心,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面对?凌河他没有错!他很有把握今天这事已经?让他猜了个十有八成,只是一些细节略有出入还欠琢磨。比如“云端号”上那两名诡异的黄毛杀手,当初他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现在他就怀疑凌河,那俩杀手是否根本也是一招障眼?法?既没对?他下?狠手更没有杀死凌河,假若当时用的不是尼古丁注射而是一颗子弹,凌河还有命在那等?着他实施急救吗?偏要?诱使他去救,这就是攻心战。

他都来不及跟凌河再详细掰扯,这块麻将牌既然都诈尸露相了凌先生您打算怎么办,就接到楼下?兄弟报讯。

宝鼎集团的大?老板回来了,刚下?飞机,严总这边就接到自己人?内线汇报。

严小刀将那颗牌重新放回凌河掌心,一一合拢对?方?五指将骨牌妥帖地握住:“骨头和筋没断,养几?天就能好,这几?天千万不能下?地用力,尤其不准再爬后院那个乱石头堆,你想出门想逃跑都告诉我,我送你走。”

凌河调开视线怼他一句:“接你的主子干爹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还得下?跪磕头。”

严小刀风风火火地飞步迈出大?门,留给看家弟兄一句那帮人?抓头皮都无法理解的话:“不用盯人?了,他想走,立刻让他走;他想打电话叫人?让他叫人?;他想开车,车库里所有车随便他挑一辆顺眼?的开走。”

戚爷都回来了,还能怎样?

严小刀不能叛主,但凌河应该知道他敞开大?门不再设防,反正你身后也有同伙能救你,想逃跑自己赶紧跑吧,还耗在我家里做什么?

戚宝山也没用严小刀接机,没闲工夫摆大?老板的架子。这些日子津门重地形势突变波诡云谲,山雨欲来风满楼,哪还有心情在机场等?干儿子的八抬大?轿。几?辆黑车一路飞驰着回到老城区,位于林荫道盎然幽深之处的民国白楼别墅。

凌晨微熹中,严小刀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外法国大?梧桐树荫之下?,仍是一身黑色西?装,长身挺立在车子旁,见了戚宝山快步走上去。戚宝山面色沉郁复杂,没多说话,然而连夜坐红眼?航班风尘仆仆地赶路,还是让这人?脸上现出疲惫的黑圈,下?巴都没刮干净。

戚宝山是收拾特干净利索的那种人?,每天早上必用二战前老品牌的进口剃须膏和刀片刮脸,坚决抵制时髦高科技产品。这瘦长白净一张好脸上,哪天若是胡子都没刮,这就是心情不好突然间把日子过糙了。

事实上,戚宝山阴着脸是因为坐了几?小时飞机醒来想收拾脸才发现,他出门太急把常用的刀片剃须膏落在那边酒店里,顿觉此乃遇事不祥之兆。

客厅内,戚宝山屏退闲杂人?等?,对?干儿子勾勾手掌。待严小刀近前弯下?腰,戚宝山突然伸二指捏了小刀的下?巴,狠狠捏住,真是一脸又宠又恼的表情:“出多大?事啊,我的儿!”

戚宝山一句“我的儿”,喊得严小刀心里一颤悠,垂下?眼?睫,觉着许多事愧对?戚爷,许多事他私下?左瞒右瞒。凭它?有血缘无血缘,戚宝山信任他宠着他十余年如一日是真的,戚宝山也没对?第?二个人?喊过“我的儿”。

凌河骗他,他再骗他干爹。

再说戚宝山这人?,为何这节骨眼?了反而敢回来?因为此时市局从上到下?,包括网路的平民老百姓,关注焦点都是荆港明星酒店离奇暴亡案,这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总之都顾不上别的事,更顾不上十几?年前沉积的旧案。旧案缺乏媒体关注度,你把它?再拖一拖也没人?在意,内部?就默默地拖下?去了。而戚宝山到处都安有眼?线,自然也是收到稳妥消息才回老巢。

戚宝山两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搭,眼?神示意:“说说看,薛队长查到哪一步了?”

严小刀在他干爹面前把事简明扼要?地说了,现在警察已经?确定简家老二涉案且难辞其咎,过失伤人?,赵绮凤那女人?没有亲自沾手,然而作为简氏老板娘这名誉声望也算是栽了。

“那淫/妇,也早该她露一露脸,耻辱。”戚宝山一脸不屑和淡然,“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做人?,就是得意时切莫倨傲骄矜飞扬跋扈,不然待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日,不知有多少人?要?落井下?石,专等?凤凰掉鸡窝里的时候看她的大?笑话。”

戚宝山又低声盘算:“游家公子还没事?”

依照行家里手这个思路,游灏东那厮怎可能还置身事外不被牵连,早晚的事。

“你呢?”戚宝山突然盯着严小刀问。

严小刀一顿:“……我跟麦先生没那种关系,不会。”

“没关系就好。”戚宝山嘲笑道,“男孩子血性方?刚,我怕你一时情迷勒不住裤腰带。还好,你眼?光也挺高,瞧不上那些千人?踩过的‘烂抹布’!”

戚宝山以宠溺的手势轻拍严小刀的面颊,眼?神饱含探究的深意:“那位凌公子呢。”

严小刀如实道:“还在我家呢。”

戚宝山淡不唧地一哼:“那咱现在走吧?”

严小刀明白,这事他是万万躲不过的。

……

严小刀路上仍是将手掩饰在西?装衣襟内,暗度陈仓发了一条短信:【凌先生在家?】

杨喜峰秒回:【还在啊哥!】

咳……严小刀叹一口气?,心揪得难受。他对?凌河已经?产生怀疑动过一次手,但他动手属于他与凌河之间私事的恩怨、情感的纠缠,他真心舍不得凌河被旁人?伤到一分?一毫。这多多少少还是归于大?男人?的某种自私霸道心理与独占欲,他可以找凌河闹别扭但别人?不行,别人?闹起来他又心疼。

严小刀想了一下?,为了给双方?留个后手余地,悄摸着快速又打一行字:【地下?室收拾出来,把他先关到地下?室别在楼上。】

他然后默默地垂下?眼?帘,于心不忍,将这行字删掉没发出去。

太他妈操/蛋了,当初毕竟是你想要?与凌先生温言软语于是将人?供在主卧,现在又胆怂了?这是人?干事?如若戚爷责问,自然应由自己一力承当,关系搞太近了难道怨凌河么?

高峰时间,老城往新区的道路从未如此顺畅,前方?和两侧的车辆与严小刀一点都不默契、一点都不心有灵犀,非但没有将他们堵在半道多堵一会,反而像被车头分?开的两道波浪一样,纷纷地就往两侧退散开去,整条快速路上好像就他们这辆车开得最为酣畅,风驰电掣。

戚爷迈进严小刀的家熟门熟路,手里有一份备用的电控大?门钥匙。

大?老板进门,并?不撸袖子吆三喝四或者吹须瞪眼?,没必要?,眼?神一扫就具有足够的威慑力,大?客厅内四五名兄弟立刻站起来挺得板儿直。戚宝山微眯的一双眼?隔在一副轻薄镜片后面,总让人?感觉隔着一层心,琢磨不透这人?心思,无须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即足以令人?敬畏。

戚宝山只用眼?神示意:要?见的人?呢?

杨喜峰特聪明自觉地赶紧指路:“戚爷您这边请,地下?室。”

严小刀就站戚爷身后,眉头一拧:咋回事啊?

杨喜峰根本都不敢吭声,眨巴着使眼?色:真在地下?室。

严小刀用眼?眶使力剜了峰峰一眼?,很想骂人?:老子吩咐你们关他了吗想造反吗小王八蛋!

杨喜峰两边受夹板气?,这冤屈受得,用口型道:不是我关的,凌先生命令,他自己爬下?去的!

严小刀一下?子就明白了,蓦地像被一盆温突突的水兜头盖脸泼着他的心口浇下?去了。那水化?作一团暖流,让他心里柔软而且难受,都不知见着那位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凌先生还能说什么?

凌河啊……

这人?就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又狠狠戳他软肋,偶尔这么招人?疼。

他别墅确实有一间不常用的地下?室。当然,谁也并?未明言布置过那地下?室就是关押“囚犯”的,严小刀家中也没关押软禁过什么人?,他又不是变态,对?于囚禁、折磨、调/教养成之类癖好不感兴趣,就没关过人?。

厨房后面储藏间一侧,有一道窄门,过了窄门自楼梯而下?,潮湿水汽夹杂着令人?很不愉快的各种腐败霉味扑面而来,搅动着嗅觉神经?,即便是严小刀这类自认为生活上很不讲究的糙人?,也认为这地下?室没法生活,待半小时扫个蜘蛛网他都要?被熏得头晕。他刚开始有意愿将这地下?室改造成个台球厅、器械健身房之类,后来认识到这里沿海地带地处低洼,气?候湿润多雨,地下?结构的潮气?湿度太大?,不适合停留居住,因此就放弃了。

别墅区内还有一两家住户最近找物业在闹,投诉地下?室竟然渗水。严小刀果然在楼梯底层拐角处瞅见墙壁上洇开一团灰色湿迹,这新房质量,天知晓渗的是雨水还是海水。

严小刀是这事完后听峰峰讲,凌河自己非要?住进来。

凌河那时吩咐小刀的手下?:“娃儿们慌什么?戚爷很快要?来这吧?这楼好像有个地下?室,你们把我关到地下?室去,免得给你们老大?惹麻烦。”

下?不去窄楼梯就要?求小弟们抬他下?去。

小弟们不肯抬不敢抬,他自己从轮椅上撑起,坐到地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挪,吓得峰峰和宽子也跟着滚下?楼梯赶紧把人?扶进去了。

……

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半明半暗的旧灯泡,孤家寡人?似的艰难撑起这一室微光。

凌河脚踝伤了总之也不方?便挪窝,就仍然倚靠在轮椅上,手里不知从哪拎出一只鸡毛掸子,简直是闲着玩一样,转着轮椅这逛一逛,那挤一挤,在地下?室有限的几?件破旧家具和堆积的快递纸箱之间穿梭,挥舞着鸡毛掸子扫蜘蛛网,自寻其乐。

这也就是凌先生,永远不走寻常路。

估摸还是有些洁癖,心理上迈过不去,受不了这栋别墅里这帮糙爷们整天躺在垃圾堆上过日子,特想把这地下?室整理干净一些。

凌河的头发很久没打理,略长了,让这人?弄了一根头绳绑上。绑了头发的凌河没有乱七八糟琐碎发帘遮掩面部?五官,英俊的脸十分?清晰地从黑发中曝露出来。侧面看去,细长眉眼?略微吊梢并?拢入发迹,鼻梁高且直,耳廓的形状都是完美的,透亮中带点淡红色血丝。

严小刀认出墙角摊着的一床被褥,就是从他楼上壁橱里翻出来的备用款。凌先生连这一手都布置妥当。

凌河见他们进来,泰然自若地挺直了脊背坐正,将娱乐工具鸡毛掸子暂时丢到一旁。

严小刀在那一刹那就能察觉得到,戚宝山与凌河,当真是许多年前见过面的,无论各人?讲的真话假话,二人?果然是历史源远流长。

戚爷只打量一眼?就迅速阖上了眼?。这人?抬了头缓缓向后仰过去,整个身躯抵御着地心引力将平衡点艰难地落在一只后脚跟上,那时像是吊着一口气?陷入了回忆,任凭那如烟如潮的往事排山倒海一般涌到眼?前,一幕一幕如惊涛拍岸,情绪涨满容量有限的胸腔,胸口都不由得陷入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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