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沉下了脸,喊住了他,气道:“又去哪儿胡闹了,一身的酒气?”
萧霁北原是打算实话实说的,左右少不了一顿数落,只是瞧见林琅坐在母亲旁边,这会儿低着头不言不语的,便想起了陈副官打的幌子,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缓了一会儿才说:“只是跟卢参谋长谈事聊的兴起便小酌了几杯。”
萧夫人听他这话,脸色稍缓了些,道:“卢参谋长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要多跟他走动。”
一听这话,萧雪晴便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语双关道:“卢参谋长的九姨太更是有本事的人,九哥更要多走动才是。”
萧夫人不解其意,听得一头雾水,只当他们兄妹气场不合,总是话说不上两句就斗起嘴来,便打过话头,对萧霁北道:“快别贫嘴了,你赶紧上楼换身衣服下来,别误了晚饭的时辰。”
萧雪晴朝萧霁北扬了扬下巴,一脸的神气,心里却觉得着实好笑。他这个幌子打得实在不精细,他跟卢参谋长九姨太私会潇湘馆的事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卢参谋长连配枪都拔出来了,亲自带人到潇湘馆捉奸。也幸好他手脚麻利,三两下便越过了四五米高的墙头,跑得没影子了。这才多久,算起来也不过两个月,怕是卢参谋长这气还没消呢,更别说跟他一块谈军务了。不过赶巧那段时间母亲去雨庐了,不晓得这事,这才被他蒙骗过去。
萧霁北一看母亲竟没数落自己,心里一高兴,忙着应了一声,转身朝着楼梯往上走,才登上两阶又停住,对萧雪晴道:“幺妹,明儿能不能别大清早的吊嗓子,我听着头疼。”
萧雪晴仰着脖子朗声道:“平日梨园你跑的最是勤快,野腔野调倒是听得欢实,偏得我一唱你就头疼,倒是稀罕你听!”
萧霁北笑道:“我忍忍也就罢了,倒是林妹妹病着呢,别吓着才好。”
萧雪晴噘着嘴道:“九哥倒是先心疼起来了,那怎么出去买了一趟法兰西饼,一不留神就顺道把车开到了凤凰台去?”
林琅在听说萧霁北去梨园听曲儿时,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这会儿又知道他蒙骗自己,早上那会儿没跟卢参谋长议事,却是去了凤凰台,登时便红了眼眶,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
萧夫人只觉得头疼,又怕待会儿闹的不成样子,就对小女儿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快消停会儿吧,就你唱的那两嗓子别说你九哥听着头疼,我听着也烦。”
萧雪晴把头一转,气呼呼道:“母亲最是偏心了。”
萧霁北得了便宜,笑得越发响亮了。
林琅心里正窝气,便偷偷的淌眼抹泪的,却叫萧雪晴撞了个正着,便冲着萧霁北打趣道:“瞧瞧你又把林姐姐气哭了。”
林琅这会儿遮掩不住了,索性就放开了,低泣道:“我原就是个多余的,在这儿只会惹人嫌,明儿我就托人给姐姐发电报,请她接我回去,别是耽误了人家逍遥去。”
萧夫人一阵心烦意乱,瞪了一眼这对惹乱子的兄妹,又去劝慰林琅,“大帅府住的好好的,做什么要走呢,我可是舍不得。”
林琅别过头,抽泣道:“夫人一番好意,林琅都记在心里,只是大帅府我是实在没法儿呆了。”
萧夫人眉头轻皱,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快别这么着,老九就是骄纵惯了,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油腔滑调没个正经的,你别理他就是了。幺妹就是这么一张嘴,没个把门的,你要是与她计较,可是没头了。”
林琅这才收起眼泪,喃喃道:“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听着就是了。”
萧夫人点点头,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呢,不枉我白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