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楚枫在律所找到了实习生工作的那天。
凌绅比周楚枫本人还要高兴,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他请了一整天的假,陪周楚枫买新的西装,还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甚至还买了酒,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滚上了床,只是依旧不开灯,依旧需要套。
周楚枫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勇气去戳破,只是在一次次的倾注中不断地喊着凌绅的名字,将胸口中燃烧的热情通过唇舌的接触一遍遍地传达给对方。
越是爱他,胸口就越是疼痛,但周楚枫甘之如饴,并不胜其烦地在他耳边说着“我爱你”。
然而,凌绅一边说着“我也爱你”,一边却消失了。
第二天周楚枫头疼地坐起身,床上的另一个人消失无踪,房间里的东西也有所减少,拉开衣柜,里面属于凌绅的那些衣服全都不见。
凌绅走了,他离开得太快,太彻底。
连一张两人的合照都没有留下。
他带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唯独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三万块钱留给了周楚枫——三万块,对于贫穷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电话空号,房租已结,周楚枫去他上班的酒吧找人,那里的老板说凌绅已经辞职了。
凌绅没有任何朋友,老家的事情他也只在聊天里跟周楚枫提过几句,周楚枫并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
整整一个月,周楚枫没有任何关于凌绅的消息,他这才慢慢接受凌绅将他抛弃了事实。
“周楚枫,承认事实吧,凌绅可以和你共患难,却不能跟你同富贵。”周楚枫自言自语地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为凌绅的不告而别寻找理由,“当初他不是见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吗,所以在当你找到工作时,对他来说就是个分手的信号。”
“呵呵……呵……他还问我是不是想和他分手,如果我那时候说是,他是不是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了?”
“凌绅……你他妈到底在哪里?!”
周楚枫孤零零地站在磅礴大雨中,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最终无意识地回到曾经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屋。
而那间曾经有着温馨光芒的小屋,此时却寒冷彻骨,让周楚枫不想踏进去一步。
几个月后,周楚枫回到了家里。他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却如行尸走肉般,脸上再也见不到任何笑意,静下来时,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父母也不介意他这样,只要他不和男人乱搞关系,对周父周母来说就是个正常人,他们也不在乎周楚枫的心情如何,只要他能为周家延续香火,其余的随便他折腾。
但周楚枫明确地向他们表示了,自己不会和女人结婚,他回到这个曾经令他痛苦窒息的地方,只是因为他无处可去,他的心脏已经麻木。
如果不能再感受到爱的话,那就让痛苦永远折磨自己,起码还提醒他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
直到那一天,周楚枫被父母骗去相亲。
他下班之后去了餐厅,才知道这是一场相亲,媒人是一个他不熟悉的亲戚,相亲的姑娘相貌中上却内向,只是看着他脸红。
周楚枫无意耽误别的女孩,他始终一语不发,低头看着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喂,请问是周先生吗?”
“我是周楚枫,怎么了?”
“你认识一个叫凌绅的人吗,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一名成年男性。”
“……认识。”
“那你们的关系好吗,我是说……”那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尴尬,但又显得急于甩掉烫手山芋般,急切地对他说,“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因为涉及一桩案子,所以先被送去法医那了,现在没有家属认领他的尸体,他……”
啪嚓。周楚枫的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那人后面的话他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凌绅死了。
“卡!”李导对着喇叭说,“好,大家今天可以收工了!”
阮岩光是在旁边看着就已经看得泪眼模糊,他在导演喊卡后就从小蔡手里拿过准备给闻蔚喝的水,自己递上去:“闻哥,刚刚这场戏你演得太好了,我都看哭了。”
一个已经麻木而绝望的人,再受到更可怕的打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阮岩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可闻蔚却演出来了。
看到闻蔚那一瞬间的表情时,阮岩马上就鼻头一酸,有种想要大声呐喊,上前拥抱对方的冲动。
闻蔚收起脸上最后的狰狞,对他淡淡一笑,接过他的保温杯——还是上次在节目里阮岩送给他的粉色保温杯。
“其实这里不全是演的,我不是在演周楚枫,而是把我自己当成周楚枫,想象如果以为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了自己,却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对方,还来不及后悔,又要永远失去对方时,会是什么感觉。”闻蔚说。
阮岩问:“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闻蔚握住阮岩的手腕,捂在自己的心口上,低声叹道:“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疼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岩:形容就形容,你让我摸你胸是咋回事?
闻蔚:因为你可以帮我碎裂的心脏重新拼起来。
阮岩:/(/·//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