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拿起烧饼包上帕子,递给了中年美妇。
“娘,您先吃。”
郝氏嗔了一句:“就你事儿多,出门在外,哪个还能讲究,随便吃点也就罢了。”
说完却把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喀嚓,是酥皮裂开的声音,柔软的烧饼心子,合着卤过的肉片,既辣又香……
恨不得替她去吃那饼子的人们,早已经张大了嘴。
眼看那美妇人虽然极力掩饰,却仍然露出了一脸的享受,两位大汉再也按捺不住,蹭蹭蹭地跑了上去,一脚踢翻了空置的长凳。
四喜已经做好了其他几个驴肉火烧,一个用纸包住揣进了怀里,一个递给了三哥,自己则抱着剩下的那一个,专心致志地啃了起来。
她的唇色极为粉嫩,又吃了点辣的,顿时嫣红欲滴,雪白的小脸蛋儿上毛茸茸的两弯睫毛,搔的人心里直痒痒。
大汉踢翻了凳子,还不解气,又窜了过来,伸手抢那带肉的烧饼。
吉显贵及时握住了他的拳头:“你想做甚!”
另外一名大汉,偷偷地绕到了四喜身后。
郝氏连忙将肉饼包了起来,把女儿揽在怀中,摸着头顶:“不怕不怕,有娘在呢。”
关键时刻,有娘在也没用。
只听得一声大喝,众人俱是一抖,郝氏松手间,四喜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贺秉谦顾不得考虑太多,飞身扑过去绊住那汉子的脚踝,拼命叫喊:“快逃啊,快逃!”
茶寮里乱成一片,四喜被陌生汉子抱着,也不挣扎,偷偷伸了手指,在烧饼里扣了一下,反手就戳进了汉子的眼睛里。
酱料里兑了不少的辣子,虽然好吃,可揉进眼睛里,却是不得了。
汉子叫得像杀猪似的,挥手就把四喜丢了出去,抱着眼睛到处找水。
贺秉谦被揍了好几拳,差点没吐血,眼见那小女孩被丢出来,连忙去接,刚跑了两步便是一软倒在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四喜的小身子,通的一声撞了过来。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考虑礼仪规矩了,贺秉谦翻身张开手臂,将女娃儿抱进了怀里。
一双乌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就撞进了他的心底。
吉郝氏这才冲了过来,将四喜拽进怀里左看右看,连摸了好几处发现没有受伤,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吉显贵已经快被人打死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几时跟人打过架?
还好这当口,茶寮外铿铿锵锵地走来了一队整肃的人马,为首的铁塔汉子,正是那睿王世子身边的侍卫长李恒。他身穿玄色衣裳,一对虎目炯炯有神,抬手一挥,侍卫们便冲了上去,摁住正在把脑袋往水桶里扎的拐子,又救下了正在挣扎的吉显贵。
李恒沉着脸,见那拐子被扭住了还不老实,顿时火了,走上去对着那厮面门就是一拳——刹那间,酸的咸的涩的辣的,仿佛开了个油酱铺,直直冲进了拐子的脑袋瓜里。
吉显贵抹了把鼻血,跑到了母亲身边:“娘,四儿,你们可好?”
没有人回答,郝氏惊魂甫定,只知道点头摇头,反而是四喜,答了他一个好字。
李恒阔步走来,对着吉显贵拱了拱手:“这位小哥,可是吉家三郎?某是来接你们的,”说完眼光一转,看到了桌上的驴肉火烧,吸了吸鼻子,“不知这烧饼夹肉是哪里来的?”
吉显贵登时觉得,自己见的世面和人,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