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星很快被玛嘉拽了过来。
用“拽”这个词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过分,纲吉都能看见玛嘉是如何用手扯着他的衣领往前走,黑星是如何撒泼耍赖地想要与大地结为一体,最后被扯得呼吸都快上不来了,百般不情愿地抵达莱西的病床前。
而索尔,则两手插兜愉快地走在两人后面,非常没有绅士风度地欣赏着女朋友罕见的暴力的行为。
黑星整张脸都鼓起来了:“好不容易到手的魔女的灵魂,为什么又要拿出来啊!我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给椿喂下去了啊!讲道理,她马上就要变成死神武器了!”
“就是因为那个灵魂还没被吃掉,我才紧赶慢赶把你带过来的,要是真的吃下去就糟糕了。”玛嘉严肃地说,“快,把那个魔女的灵魂拿出来让莱西看看,现在整个死武专只有他能分辨那到底是不是潘多拉的灵魂了。”
“唉,好吧好吧……”黑星幽怨地看了看玛嘉,又瞪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自己的好哥们,委屈巴巴地从口袋里摸摸索索,本来还想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灵魂再捂热一点的。
结果被玛嘉一瞪,黑星就想起了曾经在补课是被学霸念叨的心理阴影,哪怕再不甘愿,神经再大条,黑星还是果断地把兜里的魔女灵魂掏了出来。
“在我看来,这灵魂的颜色很好分辨,的确是魔女的灵魂没错啊。”黑星单手捏着那团灵魂,疑惑地说。
魔女的灵魂颜色跟鬼神之卵是有区别的,灵魂上带了魔法波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不对,这不是潘多拉的灵魂!”莱西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潘多拉在坠海的时候就跟别人替换了位置,“她用别的魔女灵魂代替了自己的!”
“什么,别的魔女?”纲吉愣了一下,继而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现在魔女不是非常稀少吗,而且魔女公会的防范也很严密,如果潘多拉要杀害其他魔女的话,就必须闯入魔女公会的地盘吧,那不是会引起骚动吗,这样死武专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毕竟在月面战争之后,魔女与死武专就达成了和平友好协议的。
玛嘉却摇了摇头:“在魔女公会的确是这样,但这几百年里,从魔女公会叛走的魔女也不在少数,虽然大多数的记录里面,这些人不是失踪就是死亡了。”
黑星见状,也少见地动用了他的脑子,摸着下巴做沉思状,想个学长一样提示着后辈的学弟们:“但是,两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两年前?……纲吉心想,两年前我还不在这个世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莱西却两眼一亮,激动得紧紧扶着床沿想要坐起身,并主动接了黑星的话头。
“是鬼神阿修罗的复活!正是因为鬼神复活,所以才有后面的月面战争!对了,说到鬼神……我记得入学考题上也提到过,鬼神的狂气能够为灵魂堕落人提升力量,换言之,那些沉睡的魔女也会被狂气唤醒,几百年前那些看上去失踪、实际上是进入沉眠的魔女,有一部分醒过来了!”
索尔朝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推测,在莱西因为得到夸奖而脸颊微红的时候,又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不止这样,我们怀疑潘多拉也是在那个时候苏醒过来的,根据她那些实验基地的选择,可以判断她以前的野心就不小,这样的人之所以没有被基德他爸盯上,或许就是因为当年她在这几百年里都没闹过太大的动静。”
纲吉心道,从潘多拉把其中一个基地选在死神之城就能充分体现她的野心了,这不就相当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潘多拉推己及人,以她的聪明程度,她一定也能猜到两年前会有许多魔女与她同一时间苏醒过来,所以她早就设计好自己的“死亡”,预备着有朝一日不得不用它来脱身——她,提前去狩猎了一个魔女的灵魂!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纲吉听到这,整个人都有点怔了。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知道魔女不是好人,甚至也不能称为人类,她们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相当于魔法生物,但是更高级一些。加上潘多拉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感到不齿,而且展露在人前的形态已经接近于一个怪物了,所以纲吉从来都把魔女直接与怪物画上等号的。
但这不代表所有的魔女都是坏的,就像在月面战争为死武专提供了帮助的那些魔女,是可以被看作“同伴”来对待的。
纲吉虽然不知道被潘多拉杀死的魔女是不是个好魔女,但总归也是一条性命,就为了在特殊情况下混过死关,潘多拉连同族都能下狠手……而且看她替换的时间那么精确,一分一秒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的表现上,搞不好她手头上的魔女灵魂还不止这一个。
魔女们擅长狡兔三窟,潘多拉更是其中之最,从她在世界各地安排的实验室就能看出来了。纲吉觉得自己的猜测说不定,不,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纲吉不知不觉想得入神,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拇指在抚平自己眉间的皱纹。
回过神时,就看到骸正温柔地看着自己:“你在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时,还有战斗的时候都总是喜欢皱着眉头,这个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到五十岁,可能三十岁你的眉心就会出现川字纹了。”
“我……”纲吉的眼底还带着不忍的情绪,骸又轻声对他说,“这种事情你担心也是阻止不了的,我们现在之所以以魔女为目标,不就是因为她残忍的做法吗?已经造成的伤害尽管无法避免,但只要未来打倒了真正的魔女,不就能减少更多无辜的牺牲了吗?”
纲吉认真地听着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徘徊,慢慢混乱的心情得到了沉淀,他抬头对骸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讲道理了?明明之前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kufufufu……我一直就很有礼貌,从来不做野蛮的事情。”骸轻声道。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偷换概念啊,我说的是‘讲道理’,结果你用‘讲礼貌’来回答我的问题。”纲吉微微地扬了扬下巴,表情略有点小得意。
好不容易能有一回看破骸的伎俩,纲吉觉得这件事完全值得写进日记里,回头让里包恩看看,证明自己的头脑还是很聪明的。
骸则是又一次从纲吉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道:“我想,假如你的家庭教师知道了你刚才精彩的辩论,只会说一句话,‘如果你能把这份聪明劲儿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你,你非要说得那么直接吗?”纲吉的情绪瞬间从高处下坠,才高兴了没多久,被骸的一盆冷水给泼醒了。
“kufufufu,现在心情有变好一点吗?”骸注视着纲吉,语调轻柔。
纲吉小幅地点了点头,收敛情绪:“我觉得好多了。”
果然,有一个知根知底又能无所不言的人在身边,比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奋斗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