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空慌成了狗子,他顾不得什么金玉奴,银玉奴,迅速站直了身子,磕磕绊绊道:“师,师尊,你听我解释……”
陆云真觉得这个画面他见过。
学校里,他有个同学是渣男,每次做了什么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情,好像都是这个表情……
陆云真定了定神,把不靠谱的念头抛出脑海,笑道:“没事,你说吧。”
莫长空进退两难,他不愿再对师尊撒谎了,但也不敢说出真相,心里乱得很,想了又想,挣扎道:“我以前给师尊做了个烙印,是用来……用来……”
“用来报恩的,”金玉奴在旁边观察许久,心里大概懂了是怎么回事,他抓住机会,伶俐道,“妖魔的烙印可以定位,帮助寻找恩人,这位前辈大概是前世欠了公子很多债,今生要慢慢偿还。”
他说的不全是瞎话,感情债也是债。若灵魂烙印里没有欲望,可以做报恩之用,若有了欲望,他装瞎就没有了……
金玉奴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浑身都写满了求生欲……
陆云真看看他,又看看莫长空。
莫长空干脆利索:“对!报恩!”
“原来如此,你真是重情义的好人,”陆云真有些开心,有些感动,“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救过我,什么恩情都还完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莫长空僵硬道:“还不完。”
陆云真不好意思:“太客气了。”
金玉奴死死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装乖卖巧,悄悄撤了幻术结界,继续求饶。
古戏台消失,黑夜和白天再次转换,陆云真感觉地面在微微晃动,头晕片刻后,回到了龙家别墅。
龙兴邦和王导演还在沙发上昏迷着。
陆云真敬业地想起任务,问莫长空:“画皮妖怎么处理?”
莫长空想了想:“打死?”
他不懂怜悯,杀过的妖魔没一万也有八千,看在这画皮妖知情识趣的份上,可以不让他魂飞魄散,死得太惨。
金玉奴绝望极了,他扭过头,发现龙敬天在屋外的窗户处偷偷打量里面,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大师还没搞定妖怪吗?”
他终于明白了。
是这个男人请来了大师,要取他性命!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陪这狗男人睡了两夜,伺候得妥妥帖帖,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竟不念丝毫情意,对他下这般狠手?!
金玉奴生前是个戏子,只因有身漂亮的好皮肤,遭同行嫉妒,被情人所骗,送给变态的权贵公子换富贵,活活剥了皮肤做成画卷,怨恨至极,才成了画皮妖。
然而,他没来得及报仇。
权贵家犯了谋逆罪行,被诛了九族,负心的情人也牵涉其中,凌迟处死,死后还被抓去地府受刑了。
他满腹怨恨无处发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懵懵懂懂地混到了今天,看见影视业发达,戏子的地位不再卑微,又起了演戏的心思。
因怨恨而成的妖邪,最忌讳看到生前惨死的场景。
金玉奴看见龙敬天要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情人要杀他的场景。
邪念生,怨恨长。
唯有杀戮可以缓解心中痛苦。
他再也无法控制理智,陷入疯狂,旋即起身,扑出窗外,浑身妖力化出本命幻阵,拖着龙敬天进去阵中,要与他同归于尽。
金玉奴乖巧的样子,很有欺骗性。
忽然暴起,始料不及。
陆云真是没有经验的人类,莫长空是没有人性的妖魔,他除了师尊,什么人都不放心上,脑子又被灵魂烙印搅乱了,早就忘了龙敬天是什么东西,反正师尊的命令就是收拾画皮妖,没说保护什么人。
龙敬天已经付了钱。
死了也没关系吧?
莫长空伸手挡住了窗户破碎飞过来的几片碎玻璃,确保师尊一根头发都没被弄伤,才想起窗外的雇主。
陆云真伸出头,看着龙敬天和金玉奴凭空消失,急得跳脚,赶紧抓着莫长空问:“去哪里了?赶紧把人救回来!”
莫长空愣了愣,回过神来,指了指客厅墙壁上,用玻璃罩和防盗设备小心保护起来的古画,小心道:“师尊莫急,那是画皮妖的本体,撕碎就完事了。”
陆云真冲过去想砸玻璃撕画,忽然发现这画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新闻报道里见过……海平市某著名收藏家,收藏了顾长康的《神女赋图》,国宝级,价格好像是几千万还是几个亿?
这画……撕不起………
陆云真怂怂地缩回了手,迅速弄醒沙发上的龙兴邦,把事情快速说了一遍,让画主做决定。
龙兴邦在幻境里见过金玉奴,已知这件事是真的,他听完陆云真的话,差点心脏病又发了,赶紧吃护心丸救命。
他痴迷收藏绘画,这幅《神女赋图》是他的命根子,龙敬天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命根子。
内心的天平两边,一边是人类的艺术瑰宝,华夏的国家宝物,一边是每天把他气得死去活来,心脏病发的废物儿子。
龙兴邦活了快五十岁,上次遇到这样艰难的选择时,还是老婆生孩子遇到危险,考虑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
顺便一提,他当时选了保大。
再顺便一提,医生说他电视剧看太多了,让他赶紧签紧急手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