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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最帅的嘴炮(1 / 2)


周家人进门的时候前呼后拥,得意非凡,出去却是垂头?丧气,面如土色,再加上白亦陵这样风风火火的一走,整个盛家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互相?看了看,盛冕叹了口气,说道:“栎娘,进来吧。”

盛栎咬着?嘴唇,一时没有动弹。刚才周家人在?这里的时候很讨厌,但是他?们一走,她却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那?些明明应该憎恶她,却把她养大了的家人。

盛冕说完话之后,已经和陆茉打头?进房了,盛铎也跟着?进去,路过盛栎身?边的时候,二话不说,伸手搂住妹妹的肩膀,半推着?她跟了进去。

盛栎惶然叫了一声“大哥”,盛铎叹了口气,说道:“小妹,你不能什么事都想着?隐瞒逃避,出了问题要解决,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严重。去吧,爹有话跟你说。”

他?把盛栎送到了盛冕的书房门口,自己也没做停留,转身?要走,盛栎连忙道:“大哥!”

盛铎转身?:“嗯?”

“今天?……”盛栎道,“源儿和迎儿受委屈了,你好?好?哄哄他?们,别让孩子吓着?。我这次本来给他?们裁了几件衣裳,已经带来了,还?没来得及给,一会让丫鬟给你送去。”

盛铎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知道了。他?们两?个也该长长心眼了,没事。”

盛栎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

盛铎已经走了,并?没听见,她觉得放松了一些,敲了敲盛冕的房门,进了屋子。

盛冕跟小儿子谈话的时候非常轻松自在?,因为白亦陵虽然不在?他?们膝下长大,但于性情上其实综合了父母的长处,他?想告诉孩子什么都不用太费力。可是面对敏感而又骄傲的女?儿,有的时候盛冕真觉得头?疼。

他?沉默了一会,温和地说道:“今天?的事,你想怎么办?”

盛栎低声道:“等?瑜信回府了,我与他?商量商量,能否想个法子,跟周家断绝往来。”

盛冕也在?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孝字压头?,那?不容易。”

就?算是白亦陵,当初还?是被永定侯府主动送到暗卫所去的,在?知道真正的身?世之前,他?加冠的时候都照样要去谢氏宗庙,给谢泰飞和傅敏磕头?行礼。

更何况周高怀一介书生,他?的父母生他?养他?,供他?读书,如果现在?一当官就?要断绝关系,那?光是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就?能把他?的名声给都毁了。

当初盛栎寻死觅活,嫁的太仓促,盛冕也不是没有派人查过周家。可惜当时只?知道他?们家境贫困,至于父母兄嫂为人如何,大抵是都在?村子里住着?,大家生活条件差不多,也就?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问题,只?知道性情有些霸道,但人品尚可。

至于周高怀,人们则是众口一词地夸奖他?谦逊有礼,勤劳孝顺。

当时盛冕忙着?处理流言,调查前来勒索的小混混,也没能抽出时间来亲自过去跟他?们打个交道,实在?是没想到“性情霸道”的爹娘遇上“勤劳孝顺”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他?正琢磨着?,盛栎又轻声道:“爹,您……怪我吧。”

盛冕抬眼看向她,盛栎已经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爹,是我不懂事,要不是我给咱们家添了这样多的麻烦,今天?小弟和源儿迎儿不会受那?种刁民的委屈,现在?您也不必这样为难……我都知道,我、我吃饭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我该怎么办……”

她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当时爹娘劝过我,哥哥也劝过我,那?些流言就?随它去,只?要我不在?意,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我自己不嘲笑自己,别人的话都可以当成耳旁风,可是爹,我做不到啊!我想像爹娘那?样抬起头?来做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我,可是我太平庸了。您都不知道,我多想听你们的话……”

她并?非不识好?歹,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安排,但知道是一回事,能那?样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一天?一天?的流言堆叠,那?些猜测和鄙夷像是锋利的刀刃迎面而来,纵使知道总会消失,却也不会觉得不疼。人性总是趋利避害,但她偏偏放不下自己该死的自尊。

或许正是按部就?班的命运忽然发生了变动的那?一天?,家不再像是她的家,亲生父母带来的不是爱护,而是摆脱不去的屈辱,她的自尊被打翻在?地,那?留下的残骸又被小心翼翼地捡起。

——那?是她仅剩的东西?。盛栎只?能小心地抱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脊背保护住这仅剩的一缕微光。或许别人不明白,那?却是她的全?部。

可惜,欲穿森林,却陷泥淖,命运带来的阴影,不是暗淡的灯火能够驱散的。

盛冕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泣的盛栎,先是心疼,但这心疼中又有气恼和无奈。

他?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盛栎,神色由不忍变为了严肃,转身?走到了窗边,向外面望去。

早春时节,窗台上摆着?的花已经疏落绽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出明媚鲜妍的光彩。可是盛栎的年纪还?这样小,却日日都在?忧虑和愁苦中度过,盛冕也不知道盛栎是性情使然,还?是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太不够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花盆中拿出了什么,放在?手里擦拭,慢慢地道:“你且别哭,先想周家该怎么办。瑜信是个老实的孩子,但就?是因为有的时候他?的性子太温吞了,反而什么都撑不起来。今天?在?席上,爹一直没有开口,想给他?个说话的机会,可是你也看到了,他?阻止不了他?爹娘的行为。”

盛栎逐渐转移了注意力,迟疑道:“但,他?们……他?们不是已经被带去北巡检司了吗?”

盛冕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他?们就?出不来了?”

盛栎默然。

盛冕道:“其实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你们两?个和离,另一个是瑜信外放。和离显然是下策,按如果外放,我纵然能办成,也得你们两?个都愿意才是。”

盛栎的身?体微微一颤。刚刚成亲,虽然周家多有不是之处,但不可否认,周高怀真的对她很好?,而当初那?句‘不管栎娘出身?如何,我只?是想娶她这个人’也让盛栎记忆犹新,她不愿意和离。可是一旦外放……京官跟地方官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她心乱如麻,盛冕也没有一定要个答案,弯腰把盛栎拉起来,说道:“爹本来想和你谈一谈,但有很多事,你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就?是说的再多也没用。”

他?将刚才擦了半天?的东西?放在?盛栎手中,犹带温热,原来是块原本在?花盆里搁着?的鹅卵石。盛栎有些茫然,盛冕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就?在?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白亦陵和陆屿也已经匆匆地赶进了宫中。白亦陵手上有任意出入皇宫的令牌,一路打马径直进去,门口的侍卫想拦,看清是这位小爷之后,连忙又行礼退到一边。

白亦陵在?马上冲他?微一颔首,手上缰绳一提,转眼间就?没影了。马头?上蹲坐着?一只?威风的狐狸,风将火红的绒毛吹的不住起伏。

过了没多久,皇上急召几名重臣觐见,大家到场之后,见陛下和白指挥使两?人已经在?御书房里了。白指挥使翻着?一本折子,皇上正笑容殷殷,凑在?他?身?边说着?什么,神色十分亲昵。

见众人都来了,白亦陵起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群臣行礼之后陆屿赐座,也没多说什么,将刚才那?本折子递给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李丞相?,说道:“李相?,给其余几位爱卿读一读吧。”

此时御书房中站着?的都是陆屿较为器重的心腹大臣,他?们被皇上临时召来议事,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李相?一读,心里才都是咯噔一声——今年的会试出事了。

晋国这片地方,土地富庶,国力强盛,虽然朝廷势力盘根错节,但由于几代统治者治国有方,这些势力的角逐也影响不到平常百姓的生活。因此整个国度在?生活富足的基础上,也就?更加追求华丽精美,看重门第出身?,服饰容貌,多年以来,积习难改。

这种风貌要是放在?日常生活中不过是习惯偏好?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照应上官场政事,却很容易产生一些弊端——譬如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的条件。

这一现状,太上皇在?位之时,白亦陵就?有所了解,但一来多年积压,并?非一时半会就?能理出个头?绪来,二来也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规矩,自己的差使还?没办好?,就?去干涉他?人的工作范围,这也是官场大忌。

直到此前他?的轿子被一名相?貌丑陋——不是不尊重人,是真的丑,官方认证不让参加考试的那?种——直到白亦陵的轿子被这样一名相?貌丑陋的男子拦住了,诉说他?想要参加县试的愿望,才使得白亦陵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并?向陆屿上书,陆屿登基当天?举行过大典之后,两?人还?探讨过这个问题。

只?是改革非朝夕,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显然不够,没想到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解决,会试上又发生了其他?意外。

今年的会试刚刚结束,连榜都已经放了。整个考试过程由礼部官员直接负责,都是驾轻就?熟的本职工作,过程中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差池。

放榜的日子本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结果就?在?考生们纷纷去看成绩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一回头?名会元的名字,有点眼熟。

会元名叫贺子成,今年二十五岁,祖上世代经商,是家中独子,父母在?他?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病逝了,给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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